影子爱人
国民党凯×间谍千
时间大概1936年 HE保证 坚持看下去
勿上升×10086
“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，让你如同王后。”
“蒋中正将军于昨日下达指令，我方派共产党卧底‘影子’叛变情况属实，需重庆方带回审讯。”
上峰是个面容刻板的男人，偶尔闪动的眼睛透出些精明来，他把电报放下，目光沉沉地看向王俊凯。
王俊凯低下头：“此事我并不知情。”
上峰笑笑：“知不知情没关系，人我已经抓到了，你们俩既然是昔日同窗，想必有不少话要说。”
话已至此，无需多言。王俊凯点点头站起来。
特工的秘牢建在地下一层，暗无天日，密不透风。巡逻的人早就知道王俊凯要来，冲他点点头，将门打开。
秘牢里散发着灰尘混合着水汽的味道，阴冷且潮湿。坐在中间的男人手脚都被上了锁链，听见开门声却没有回头。
“易烊千玺，好久不见。”
王俊凯将报告放在桌子上，在他对面坐下。他觉得胃部像被一只钩子吊了起来，因为疼痛而抽搐着缩紧了。
“没有很久，几个月而已。”易烊千玺却淡淡的，平静地抬眼看着他。
几个月不见，他变得这么瘦。王俊凯和他对视了一秒，没接话，兀自低着头翻看报告。
“根据我方收集的情报，你叛变的情况属实，对此你有何解释，”他腔调平平，公事公办道，“或者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“我对党国绝无二心。”这是易烊千玺的回答。
王俊凯瞥了一眼墙角的窃听器，手在桌子底下攥紧了。
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两人中学相识，彼时孙文先生病逝北平，举国悲痛不已。他们的老师是个年轻人，满心任重道远，家国天下。
“志节者万世之业！孙文先生虽逝，革命精神永存，乱世当自强，是少年人的责任！”
他把梁启超的《少年中国说》抄在黑板上，讲课时一派慷慨激昂，粉笔都戳断好几根。坐在底下的学生们身体前倾，眼睛发着光。
王俊凯也听的热血沸腾，他父母是毕生追随孙文先生，革命精神是门楣上不可抹去的四个字，等他长大了，也必然是要投身进去的。
日落时分，大家起立跟着老师把《少年中国说》朗诵了一遍，最后几近破音。王俊凯坐下之后久久不能平静，头脑被声音震得发昏，心脏几乎冲破胸膛。他摸过桌上的水瓶要喝水，却突然看见坐在斜后方的易烊千玺。他脸上是难得的平静，在一派汹涌的情感中独自沉浮。
王俊凯为这平静感到难以理解。
放学之后同学们离开了，教室里渐渐空了，王俊凯磨蹭着，等到易烊千玺走出门的时候才一把拿起书包跟上去。
他尾随着他，几次想叫住，却临了退缩。
忐忑了一路，倒是易烊千玺先回了头，这时候王俊凯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跟了他一路，此刻到了易公馆的门口。
“进来吧。外面很冷，有什么话，进来再说。”他料到他要做什么似的，冲他点点头，示意他进来，王俊凯挠了挠头，十分不好意思地跟了进去。
两个人进了门，在客厅落座，千玺泡了两杯茶，端给他：“暖暖手。”
王俊凯此刻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那么一点不好意思，冲他笑笑，易烊千玺也笑了，是予以安抚的笑。王俊凯发现他嘴边居然有两个窝窝，吸着人的目光：“你有什么想问的，问吧。今天快放学的时候，就看你一直在看我。”
“今天大家念书的时候，我看你......”他突然为自己的敏感感到羞愧，不愿意说下去了。倒又是千玺接过了话：“嗯，我没有那么激动。”
王俊凯猛地抬起头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......”易烊千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茶杯北口，似乎在考虑怎么把自己的话委婉地说出来，“因为我没有为中华献身的觉悟。”他自嘲地笑笑。
王俊凯惊讶于他的坦诚，却没有计划好在他真正坦白之后自己该说什么。对话硬生生地被中止，空气一下子冷下来。他又喝了口茶，道：“这么大的房子，你自己住？”
易烊千玺没意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，顿了顿，点了点头，又道：“阿姨饭点的时候会来做饭，做完饭就走。”
他想到什么似的，看了看钟表：“她应该刚走，饭在餐厅，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？”
王俊凯鬼使神差点点头。
两个人饭间倒是进行的很愉快，王俊凯不再触碰这些敏感度的事，两个人谈了些学校里面的趣事，一餐结束，天已经黑透了，王俊凯谢过了千玺，在门口和他告别。
那晚恰好天上没云，新月如眉，温温柔柔地洒在千玺身上。
“王俊凯，我爹娘，就是被那帮人处死的，”他看着他惊讶的神色，平静地摇了摇头，月光在他眼睛里点了两盏小灯，“我很小时候的事了，记不那么多了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平静地过去，王俊凯和易烊千玺除了那一餐，仍然是点头之交的关系。那人天性疏离，无论在哪里都没有什么朋友似的，平时也不爱说话，对什么都淡淡的。
展眼夏至到了，北平的夏天热的令人发昏，学校迎来了假期。无论国内情势严峻与否，这个假期总是令王俊凯忍不住开心的，他约了三五好友要去全聚德好好搓一顿，收拾着书包的时候心都要飞起来，一群人闹哄哄地走了。
“哎，你们看那边......”
行至校门，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被两个男生给吸引了，王俊凯认出这是他的同班同学，似乎是他们把一人逼至墙角，正大声询问着什么。
王俊凯见此景，只当是这俩人在抢人的钱财，没大当回事，上前几步想劝阻几句，这时候听其中一个道：“看你这样子总是假装清高，什么都不当回事，你是不是根本就存了叛国之心......”
王俊凯没看见墙角那人是谁，但是心里却一惊，一下子抢到两人前面去把那人揽过来，对面两人吓了一跳，忙抚着胸口顺气：“我的王大少爷，你可把我俩吓死了。”
王俊凯扬了扬下巴：“你俩这么正大光明，还怕被别人吓着？”
那两人听他话中带枪，知道是来挑事的，也火了：“你用不着教训我们，倒是你怀里那个，你才应该好好问问，他平常什么表现，你倒是装的看不出来，两个人关系不浅啊，这么护着？”
王俊凯平时坊间画本也没少看，知道他们两个的不怀好意的语气暗示着什么意思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：“自知理亏，狗急跳墙了是吧？我和千玺什么关系你睁着狗眼自己看，但是今天，我就缕缕和你们俩的关系！”他说着话，将书包往地上一摔就要把袖子撸起来，这时候远远传来一声令人心神胆颤的喊声：“那边的同学们聚集起来在做什么呢？”
众人一听是个老师的声音，吓得一下子作鸟兽散，倒是王俊凯和千玺被留在了原地，王俊凯一腔怒气没处发，竟然气极反笑，这时候看见一个穿长袍的身影从远处过来了，他才猛然惊醒，捡起书包，拉着千玺赶紧跑了。
他熟门熟路，两个人一溜儿小跑跑到了易公馆门口，这才停下来喘口气，千玺道：“来坐坐吧，喝口茶歇歇。”依然是淡淡的语气。
王俊凯又点点头，跟着他进去，千玺端了茶递到他手中：“绿茶，冰水湃了的，夏天喝解暑。”
王俊凯端起来喝了一大口，果真凉凉的，喝下去清爽不少，他看着千玺咧嘴笑笑：“刚才他们乱说话，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嗯。”千玺应了，点点头。
王俊凯竟然没来由觉得失望，心想自己英雄救美好像没成功，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，这时候听见千玺道：“你们今儿不是要去全聚德？”
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那帮朋友，笑笑道：“算了，反正放假了，什么时候不能聚？”又想到什么似的，“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去全聚德？”
千玺素来风平浪静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那么一小丝裂缝，有点红晕透了出来：“我课间听到的。”
王俊凯不知为什么，为这点红晕感到飘飘的，身心要飞起来似的。他掩饰一般地清了清嗓子。
“阿姨刚走，吃了饭再走吧？”
“好。”
王俊凯因为父母远去重庆，家里也是空荡荡的没人，整个假期每天饭点一定要去千玺家里蹭饭。从那天开始，他们才变成一顿饭的朋友。
毕业之际，王俊凯等来了上峰通知他去重庆为党国效力的电报。那个假期他开始更频繁地去千玺家里，若千玺不赶他，他便留下过夜，若千玺赶他，他也是要死皮赖脸地留下过夜。千玺拿他无法，每当这时总是无奈地摇摇头。
终于到了动身的前一夜，王俊凯却显得兴趣缺缺，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了，去洗澡的时候眼前发黑，浑身脱力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。
他上了二楼，看见在整理床铺的千玺，看了很久。他弯下腰的时候有一小片皮肤露出来，白的耀眼。
王俊凯觉得自己被一股说不清的感情控制了，脚步被牵着向千玺走过去，双臂环在他腰间。胸膛贴着他的脊背时候一阵眩晕，才觉得自己终于飞鸟着陆了一般，悸动的心安定了下来。
他的手伸上去抚摸着千玺的脸，千玺动作停了，却没有反抗他。
终于要忍不住了。他这么想。
“千玺，”他声音干涩，“你要是个姑娘…”
你要是个姑娘，在北平本就无依无靠，我说什么也要带你走。
他说不下去了。话到嘴里剩了半句，他被咽下去的苦涩折磨得快发疯，牙齿颤抖着把嘴唇给咬破。
千玺伸了一只手把王俊凯的手牵下来，王俊凯想终于要被推开了。想不到一阵温暖传递过来，是千玺攥紧了他。
“王俊凯，我也买了去重庆的车票。”
他这么说。
四目终于相对，王俊凯再也说不出话来，一双眼睛热切的，带着雾气的。
刚铺好的床单，乱糟糟地被挤到了床尾。
王俊凯抬起头来，终于和他对视：“证据确凿，你与共党合作，秘密处死了为党国提供军火的野泽课长，此事证据确凿，你无需再辩解。”
千玺笑出声：“我不否认，也并无悔改之心。”
话音刚落，秘牢的门被推开了，带进一点光来，照亮门口飞舞的灰尘。
上峰脚步沉沉，停在千玺面前，将王俊凯与他的视线隔开：“上峰有令，‘影子’拒绝悔改，已无他用，可当场枪决。”他语调平平。
“砰！”
枪声来的太快。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。
上峰走了，门又被关上。他再抬头的时候，对面的人眸子里已经黯淡了光。
“千玺…易烊千玺！”
和两人刚见到的时候似的，被叫到的人回应淡淡的，点点头似乎在予以他安抚。王俊凯冲出去要叫医生，却被他的气音拦住。
“你，过来…”
王俊凯脚步一软，再走不动一步了，一下子跪在他身边，头低下去，只知道喃喃：“你不走…你不走…”
“王俊凯…听我说…”他一只手伸过去摸王俊凯的头发，这只手已经沾了血，他发现了，颤抖着又拿开，“那个野泽课长，下巴有一道疤，我…”
话音落了。混着秘牢的灰尘，轻飘飘的。
王俊凯觉得一滴泪从脸上流下来了，落在地上，低头一看，却是红色的。
王俊凯从未对他说过，去重庆的路上，他爹的死讯传来，杀死他的是个日本人，不知名姓，下巴上有一道刀疤。
“卡！《影子》杀青！恭喜两位杀青！”
王俊凯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，旁边千玺坐在椅子上，正冲着他笑，温温柔柔的，是赞赏的，配着满身血迹，倒显得有点怪异。
王俊凯赶紧给他拆锁链，却没有因为满屋的祝贺声而露出开心的神色来，倒好像还是在戏中了，脸上仍然是带了点悲伤的。
锁链拆了，他轻声道：“千玺，我，我明天也要回重庆了。”
“嗯，”千玺淡淡点点头，转了转手腕活动着筋骨，伸出手去把他脸上的血抹掉，“我也买了去重庆的票。”
像是不经意间说的这么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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